粪肠球菌,在细菌的门派下属于正儿八经的【肠球菌】属。之所以叫“球菌”,是因为肠球菌呈现出椭圆形或者卵圆形。下面的这两个电镜图片,虽然看上去不太一样,但都属于不同的肠球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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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肠球菌(Enterococcus faecalis),是早在1899年就被发现出来,而屎肠球菌(Enterococcus faecium)的真正发现时间,却要足足晚了70多年。
从粪便分离出来的丰度上看,二者也不完全不同。粪肠球菌占的比例要比屎肠球菌更高,所以在数量上,粪肠球菌也算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同样是球菌,我们常听说过的还有【链球菌属】,比如唾液链球菌等。
而肠球菌与链球菌的最大区别就在于肠球菌更能适应极端环境,比如能在强碱性的环境下生存,也能在高达45℃左右的温度下长期存活。
肠球菌的致病性
先说结论,
不管是粪肠球菌还是屎肠球菌,它们的基因组里都携带了很多“毒力”基因。这些毒力基因,就类似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定时炸弹,一旦被击发引信,就随时都有可能会引爆。
因此,我们也叫肠球菌为“条件致病菌”。当我们人体免疫力低下,或者使用了大量抗生素后,肠球菌与其他细菌之间的平衡关系被打破,就会导致肠球菌离开肠道,进入其他组织和器官。【1】
图片来源于网络
当粪肠球菌达到一定的数量后,就开始分泌细胞溶解素等毒力因子,从而侵入和破坏组织细胞,使携带的致病性在肠球菌种间快速扩散和转移,从而引发感染性疾病。【2】
这种感染概率究竟有多高呢?根据2021年CHINET细菌监测网结果显示,
由于肠球菌引起的疾病感染排在第二,仅次于臭名昭著的金黄色葡萄球菌。
不仅感染率高,由粪肠球菌等引发的疾病也很严重,临床上比较常见的比如腹腔感染、尿路感染以及血液感染等等,都与这两种肠球菌脱不开干系。
而由于这两年研究技术的进步,科学家们对粪肠球菌的致病性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也更加意识到肠球菌是个可怕到令人发指的敌人。
比如2021年自然癌症杂志的一项研究显示,肝病和肝癌患者的体内菌群中,粪肠球菌会出现异常的富集,并且研究人员
发现粪肠球菌能够增加肠道屏障通透性,显著促进肝癌发生。【3】
更可怕的耐药性
粪肠球菌和屎肠球菌,是目前临床上造成重症感染的最常见致病菌。但与其他致病菌不同的是,
最受争议的还不是致病性,而是它们的“广谱”耐药性。【4】【5】
在目前世界卫生组织的全球病原体优先性列表中,肠球菌(万古霉素耐药菌株)被列为高度优先病原体,意味着
多重耐药的肠球菌已经称为人类健康的重大威胁。
之所以如此“耐药”,是因为肠球菌有两大“优势”。第一,它体内自带耐药性基因,也就是先天耐药。第二,肠球菌本身还可以获得性耐药,在不同的肠球菌之间互相交换抗生素耐药基因,也就是后天耐药。【7】【8】
现在的粪肠球菌的耐药性,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呢?2018年,Science子刊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引起了很多人的担忧。一直以来,医院内的手部消毒剂都是酒精,这也是目前控制各种病原体传播包括多重耐药菌的快速且有效的方法。【9】
但严峻的问题来了。从1997至2015年间,院内收集到139个屎肠球菌分离株,结果发现,
从2010年后收集的屎肠球菌对酒精的耐受性是过去的10倍。也就是在短短10-20年的时间范围,肠球菌对酒精的耐药性增加了10倍。
国内的情况并没有好一点,相反甚至更糟。由于前些年的抗生素药物滥用,以及食物和环境中大量存在的抗生素残留,导致国内肠球菌的耐药性也已经到了非常可怕的处境。
根据2021年甘肃省细菌耐药监测网的耐药监测资料,在分离到的屎肠球菌菌株中,对氨苄西林的耐药率已经超过85%。【10】
2019—2020年北京市丰台中西医结合医院的1930例尿液标本中,分离和培养出的屎肠球菌对氨苄西林、红霉素、环丙沙星、莫西沙星、青霉素、左氧氟沙星的耐药率均大于90%,而粪肠球菌对四环素的耐药率大于80%,对红霉素的耐药率也超过了70%。【11】
2023年,内蒙古医科大学临床医院分析了院内10年(2013年至2022年)的患者肠球菌资料,筛选到了4516株屎肠球菌和2457株粪肠球菌。
在这些临床标本中,对青霉素、氨苄西林、环丙沙星、左旋氧氟沙星、红霉素耐药的屎肠球菌高达80%以上,对四环素药物耐药的粪肠球菌超过70%。【12】
2019年,一项纳入全国24家医院的多中心横断面研究结果显示,收集到的500株革兰氏阳性球菌中,肠球菌占到了46.6%(第一位的自然是金黄色葡萄球菌)。
但我们最需要注意的是两点,第一,肠球菌对红霉素、青霉素、苯唑西林和克林霉素的耐药率非常高,
最高耐药率达到了71.5%。【13】
第二,分离出的所有金黄色葡萄球菌都对和万古霉素敏感,但分别
有4.4%的粪肠球菌和1.8%的屎肠球菌对利奈唑胺和万古霉素已经产生耐药。要知道像万古霉素是王牌抗生素之一,而屎肠球菌连万古霉素都已经不怕,可见这个危害有多大。【14】
对婴幼儿和女性的影响可能更大
虽然叫粪肠球菌,但女性阴道中的粪肠球菌丰度同样很高。比如在女性的157个尿液样本中,就分离出了22株粪肠球菌。
而耐药性检测分析发现,这些粪肠球菌对不同的抗菌药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耐药,这也是可能导致女性细菌性阴道炎以及用药治疗效果越来越差的原因之一。【15】【16】
婴幼儿的肠道菌群系统比成人更加脆弱,因此很容易受到外界菌群的影响,而且临床上也发现,
在很多直到5岁时免疫力仍然很低的儿童肠道内,粪肠球菌和大肠杆菌的丰度都是远高于健康儿童的。【17】
换句话说,如果在婴幼儿肠道内检出的这两种肠球菌丰度越高,那长大后患有过敏,湿疹等免疫性疾病的概率可能也会相对更大。
做个小结
写了这么多,其实大家看出来了,虽然肠球菌是肠道共生菌,但它的争议始终存在,而且从耐药性的角度来看,科学家也越来越关注到这种长期危害,是远远大于额外补充它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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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直到最近几年,我们都很难真正区分出哪些是致病性的,哪些又是非致病性的粪肠球菌,哪些又是获得性耐药最快的菌株。【18】
尤其是在肠炎和肠道菌群失调的情况下,病原体更可能趁势而入,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补充优质菌群,或者利用益生菌或后生元的作用去清除病原体。如果这时候再一味补充粪肠球菌,再加上生病期间用药,难道就不担心加速肠球菌获得耐药性吗?
所以
我们的建议是,不是说这些带有粪肠球菌的制剂一定不可以吃,但如果医生开药时再有这些“传统”的益生菌药物,一定要动脑想一想,是否真的值得。
如果有肠炎或者腹泻等问题,还是尽量选择双歧杆菌,乳杆菌,芽孢杆菌等益生菌吧,毕竟它们不会有获得性耐药的问题。